虽然具行走了可是他永远的活在虚云老和尚的心中,这段感人传奇故事,一直流芳百世。
传具足戒之后,虚云赐他法名为“具行”。从此他成为具行和尚了!具行剃度改穿僧衣,每日自动操作各种劳役,种菜、施肥、挑粪、担土、打扫…。。。一如未传戒之时,他专诚一心勤念阿弥陀佛与观世音菩萨,也不和任何人讲话,他耳患重听,一般人都称之为“聋子和尚”。
苦修到了民国四年,他越发的耳聋了,也越发的沉默了,他无论种菜或做工,无时都在心中念佛,谁喊他他也听不见。
虚云那天唤他来说:“具行!你苦修了四年,境界已不错了,但是见识太少,你现在应该下山出外参学去!你应参拜天下名山道场,将来你愿回来就回来,若另有好机缘,也可随缘行止!”
具行泣拜:“师父!弟子不去!”
“为什么不去?”
“弟子要一辈子服伺师父您老人家!”
虚云心中一酸,可是装起了怒容,叱道:“去!我怎么教你无我破执?你忘了?快去!我用不着你服侍!”
具行不敢抗命,哭着收拾行装,虚云送他到山门之时,看这青年和尚的依依不舍的样子,他心中也难过了。可是他知道绝不能流露出来,免得害了徒弟伤感落入痴执,于是虚云只是淡淡地说:“你去吧!我们有缘再见!”
具行一笠一杖,正像虚云当年一样子,上路去朝拜各处名山去了!
民国九年,虚云开始重建云栖寺,具行和尚突然回来了,拜倒在虚云老和尚面前。“师父!我回来了!”
虚云惊喜得很:“你回来了?好极了!你这出去参学,游了些什么名山?怎么又回来了呢?”
具行说:“天下各处名山都大略去过了,也不外如是!听人说师父在此重修华亭寺,我知道师父缺人手,我就回来了。”虚云说:“你回来甚好!你打算回来做什么事呢?”
具行说:“师父,我又蠢又笨,又不识字,我能做什么大事?总不外是侍候师父,兼做些人家做不来、不愿做的笨重低下工役罢了!”
虚云说:“你既如此发心苦修,很好!你就住在云栖寺和胜因寺两处罢!”又问:“这次回来,你去鸡足山探视你家未?”具行说:“没有!我不去了!”“为什么?”
具行说:“大家都出了家修行,有什么好眷恋的?”“见见也不妨!”具行摇头:“不去!不去!”
他从此就在两寺每日辛勤劳作,举凡挖土、搬石、筑墙、盖房子、种菜、种树、砍树、取柴草、割禾打稻谷、犁田、除草、打扫、挑粪、施肥、炊事、劈柴……一切最劳苦的工作,他都自动勤作了!无一分钟闲暇,亦无一刻不在心中念佛!一面干活,一面念佛,有时候他替师父或同参补衣,也是一针一句佛号。到了晚上,他就念金刚经、药师经、净土诸经,一字一拜;早上,黎明大钟响,他总是头一个上殿参加课诵,他的精勤苦修,真是全寺第一!他却是又聋,又像哑子,一句不开口。
虚云观察具行,觉得异常欣慰;他知道这个青年人的进境已经十倍百倍于任何僧人了!修盖海会塔之时,虚云在看工,具行在挑担石块和砌墙,见到虚云老和尚,他突然开口说话了,像个小孩子般天真地说:“师父!将来海会塔盖成,我来守塔好吗?”虚云望着具行,不立即回答,他知道这句话是谶语!他知道具行就快要化去了!
“好么?”具行继续追问:“师父!好么?”
虚云心中一酸,泪水几乎夺眶而出,勉强点头说:“好罢!”“谢谢师父!”“一切随缘啊!”虚云说:“不可强求!”“知道了!”
然后,虚云特许具行担任这一年春戒的尊证!受戒弟子请具行开示。具行说:“我半路出家,一字不识,但知念一句阿弥陀佛而已!”
虚云点头嗟叹,心说:“但知念一句阿弥陀佛,只要都像他这样精勤不懈,一句也就足以成就了啊!倘若自恃聪明,心念纷歧,纵念万卷经,又有何用?想不到,这孩子进境如此神速,他比谁都先证正果了!”
往事重现虚云心头,他知道具行这次售衣来供养大众就是西去了!这一夜他为具行念经,具行来叩门,进来叩安。“师父!弟子要去了!特来叩辞!”具行拜伏在地,悲泣难抑:“弟子去后,谁来侍候师父?”虚云说:“好孩子!你该怎么办您的事,你就去办罢!不要因我误了你的大事!”“师父……”具行哽咽难言:“师父……”“快去!”虚云说:“我在这里为你念经助你!”具行再拜,然后离去,他一迳向寺后的后园去了。
入夜,监院法师点名查房,发现具行不在。“具行呢?”监院说:“怎么不见了?他昨天请大家吃一餐,莫非今天下山走了?你们大家快去找!”众僧把全寺找了个遍,哪找得到人影?有一僧说:“敢情他昨日斋众是诀别?今晚却偷偷下山逃去还俗接老婆了!”
另僧说:“快别胡说吧!具行不是这等人!他若要叛道,怎么还回寺来做这几年苦工呢?他云游在外,若要还俗不早就还了?”“说得是!”众僧都说:“我们休要在背后谤毁具行法师!罪过!罪过!”
监院说:“你们在这里乱讲什么?还不再寻?我怕他是挨不得苦,寻了短见!快寻!”一僧说:“我看他断不会怕吃苦去寻短见,多半是跑到广东去投考黄埔军校了!”
此语真是太突然,使大家都愕然问:“什么军校?”那僧说:“如今孙中山先生在广州黄埔开办军校,以蒋介石先生为校长,招考全国智识青年参加革命阵营,各省青年去报考的已经有三千多名了!就只有贵州都督周西成不准青年出境去报名,人家连北方的青年都纷纷南下去报考呀!听说只取三百人!具行法师向来苦干为人,又是个血性男儿,莫非也去报考了?”
有人说:“不会!人家招考军校学生只限十八岁到二十四岁,具行已经四十多岁啦!”
监院说:“别再多说了!再找!”找到菜寮,门却是锁住的,窗口望进去,没有人影,众人一面叫喊:“具行!具行!”来到后面菜园,忽见晒坪那边闪起一阵强烈白光!一连闪了几次,照耀得全园光明,直冲夜空!白光眩目。
“这是什么光?”众人无不吓得心惊胆颤。住在寺外村民都看见了,众人多是往时逃灾来投奔虚云的,灾后也无处可去,纷纷留下来聚居,成了村落,这些村民素感虚云的恩德,今晚初更刚过,众人都未睡,正在乘凉,在瓜棚豆架之下讲鬼讲狐,忽然寺内白光冲天,使人目眩,众村民大惊。
“不好了!佛寺失火啦!”大家叫了起来:“快去救虚云老和尚出险!”村民好几百人,奔入寺内,一个和尚也不见!众人慌得乱喊:“虚老!虚老!您在那里!”
村人们一面找虚云,一面要救火,却又不见有火,找到后园来,看到了那批和尚在那里发呆。
“火在哪里?”村人们大叫:“虚老他老人家呢?你们怎么都在此?”“哪里有火?”和尚们也给吓慌了!“火呢?”
“我们在外面看见寺里冲天白光!”村人们说:“只道是火烧寺院了,赶来救虚老!”“没有火呀!”修圆和尚说:“白光一闪一闪是有的,倒不是火,喏!白光在晒坪那边升起的。”众僧与村民赶到晒坪一看,点了几支火把,照耀全坪!“啊!具行法师!”修圆叫起来:“原来你在此地!害我们找得好苦!你在这干什么?”
众人也都看见了!具行和尚端端正正,合十趺足而坐,巍然不动,眼睛半合,面带微笑,不理不睬众人。
“具行!”修圆欲待上前去拉他。
“慢着!”虚云老和尚已经由另一批僧众与村人拥护而至了,他老远便看见具行端坐,他慌忙喝住众人:“你们不许擅动具行!你们走开些!”
众人慌忙让开,虚云扶杖来到具行面前,向众人说:“具行已经坐化了!他自身喷出三昧真火,把自己烧成了灰!刚才你们看见的白光闪闪,就是他的真火之光!我在禅房为他念经助他用,我感到全身发烧,就知道他已经成功了!我怕你们不知道而乱动他,我连忙赶来……。”
众人不论僧俗,听师父一说,无不惊诧万分,细看具行和尚,却仍然是身披袈裟,趺坐面向西方,左手执磬,右手执木鱼!面色如生,笑容和蔼,只少了呼吸起伏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