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智慧的启蒙——印顺译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（现代文）》读后返回

　　佛教自传入中国以来，有三次大的革命或者说改革，第一次是“六祖革命”。这次革命，强调自心、自性与佛心、佛性的平等性，认为凡心、佛心同是一心，迷即为凡心，悟则为佛心，以“人本主义”取代了“佛本主义”，以人的崇高性代替了佛的至上性, 确立了人在佛教中的核心地位。

　　第二次是太虚禅师的“教理革命”。太虚禅师主张，佛教不仅要重“人”, 而且要关注人之“生”，应以用重“人”重“生”的“人生佛教”，代替重“鬼”重“死”的传统佛教。“人生佛教”是对“人本佛教”的继承和发展，但与前者相比,更加强调了佛教的现实品格，确立了“人生”在“人本”中的优先位置。

　　第三次革命是印顺法师、吕澂先生和赵朴初先生先后提出的“人间佛教”。太虚大师认为，“人生佛教”虽然使佛教摆脱了鬼化，但并没有能够摆脱神化。印度佛教的天(神)化情势也严重影响到中国佛教。所以,应该用“人间佛教”取代“人生佛教”。佛教所崇拜的偶像“佛”既不是鬼怪, 也不是天神,而是人。佛是由人修成的,菩萨更是如此。1983年12月,在中国佛教协会成立三十周年纪念大会上,赵朴初先生进一步阐述，所谓“人间佛教”,就是要发扬利乐有情、普度众生的大乘佛教的救世济世精神,实现人间净土;就是要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现实事业;就是要实行禅农并重,在参禅悟道的同时积极参加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。当代佛教的一切活动都应在这一理论指导下进行。

　　佛教的三次革命，推动了佛教由“佛本”到“人本”，由“重死”到“重生”，由“信鬼”到“信人”，由“神化”到“人化”，由“彼岸”到“此岸”，由“出世”到“入世”的六大变革，这六大变革有一个共同的方向，就是打破佛教的神秘感，使佛教更通俗化、平民化、生活化，越来越走近、进而走进人们的现实生活。

　　然而，我们应该清醒地看到，佛教三次革命提出的这些革命性的主张，虽然在理论上和实践中都取得了重大收获。但是在现实生活中，传统佛教的影响依然根深蒂固，不容小视;世间对佛教的曲解、误解甚至篡改，也往往使一些信众误入迷途。因此，正确地宣传、普及佛教知识，让人们真正理解“人间佛教”的真谛，仍然是摆在佛教界面前的一项重大课题。

　　佛教的教义均体现在佛教的经典中。要正确地宣传佛教知识，无疑应该把功夫用在佛教经典的普及上。而普及佛教经典，最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普及《金刚经》。深圳弘法寺的现任方丈印顺法师把包括《金刚经》在内的佛经通俗花并加以普及的工作作为弘法的重点，这个选择，非常有见地，抓住了关键。

　　二

　　佛教经典浩如烟海，仅在中国就有3000多部1.5万多卷。面对如此丰富的佛教典籍，如果没有高人引路和指点，信众们很容易眼花缭乱，不得要领甚至误入歧途。弘法寺印顺法师把《金刚经》翻译成现代白话文，做的就是引路的工作和向导的工作。这个工作就是帮助信众在涉入佛教时，不走弯路，不被迷路，不入歧路，按照正确的方向和途径，走向佛教，走进佛教。

　　在浩如烟海的佛教经论中，《金刚经》是中国禅文化的奠基石，也是了解佛教、走进佛教的一把钥匙。“一切诸佛皆从此经出”。如果把《金刚经》读通弄懂了，则经经皆懂皆通。所以，几乎所有亲近佛法、研究佛法的人，都是从《金刚经》开始的。

　　《金刚经》的内容博大精深，无所不包。再加上佛教文化的特殊性，其词汇和语言与我们平常的用语差异很大，这就给普通读者的阅读、理解带来了很大障碍。如果不一字一句地加以详解详注，普通读者根本无法理解其含义是什么。

　　有一种观点认为，《金刚经》和其它佛教经典一样，不可说、不可解、不可传;需要信众自信自解自悟。所有关于佛经的解译和注释，都是劳而无功、画蛇添足的。这种观点对佛经的传播和普及很不利，而且也失之于偏颇。

　　人们对佛教的追寻，实际上是一次心灵的旅行。手中有一本《金刚经》，就等于有了一本旅行指南。这次旅行的路很长，路上的障碍和艰难很多，但是这本“旅行指南”的原作者却是外国人，他的语言习惯、文化传统跟我们大相径庭，人们压根儿就看不懂“指南”上说的什么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对这本“指南”进行通俗化的翻译和注解，使旅行者都能看懂，这是帮助旅行者旅行，而不是代替旅行者旅行;是帮助信众自信自解自悟，而不是越俎代庖。因此，对《金刚经》进行现代文翻译，不仅必要，而且不可或缺。

　　一千多年前，鸠摩罗什大师用文言文翻译《金刚经》时，已经在尽量地使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形式，但是，那个时代的语言与我们今天使用的现代汉语，毕竟还是有着诸多的不同。因此，用现代文对鸠摩罗什大师的译本进行再翻译和详注，仍是十分有意义的。印顺法师在研究、吸收前人成果的基础上，拿出了弘法寺版本的《金刚经》，这不仅是弘法寺佛教文化建设的可喜成果，而且也是为广大信众做的一件功德事。

　　三

　　清代翻译家和教育家严复曾对外文的翻译提出了一个标准：信、达、雅。就是说，一个好的译文，应该忠实原文原意，做到顺达流畅，文学要优雅美好。笔者认为，这个标准同样适用于佛经的现代文翻译。印顺法师的《金刚经》现代文翻译和注译，就比较好的做到了信、达、雅。

　　印顺法师对《金刚经》的现代文译注，坚持把忠实于原文原意作为第一要旨，做到既通俗易懂，又不因文伤意。对于能够用现代白话文翻译的语句和词汇，尽量使用现代白话文，使读者在阅读时没有文字障碍。由于佛教文化的特殊性，《金刚经》中的许多梵语词汇，在现代汉语中根本无法找到相对应的词汇，如果死搬硬套的找一个词汇代替，那就很可能与原意相去甚远。对于这种情况，印顺法师采取的办法是，在白话文中保留梵语，而在文后加注。这样，既保持了经文的原意，又使读者能够通过阅读注解弄懂经文原文。

　　印顺法师的《金刚经》现代文译注，顺达而流畅，俊秀而优美，朴实而典雅，读起来平白如话，朗朗上口，有一种平实的美、节奏的美和韵律的美。文言文大都精练简洁，但翻译成现代文后，难免会出现文字衔接不上的问题。印顺法师采取在方括号内加上适当补充语的办法。既使上下文连接得更加紧凑、自然，方便读者阅读;同时，也明确地标明了译者所加语和经文原文的区别，不致出现混淆。这种严谨而认真的治学态度，保证了这个译本的高质量和高水平。

　　印顺法师的《金刚经》现代文译注还有一个鲜明的特点，就是十分重视对经文的注释。现在很多《金刚经》译本，都重译轻注。有的译者甚至宣称，《金刚经》的翻译不须加注，他的译文“一看就懂得，不用再去听讲，不用再看无尽繁杂的注释解说”，其实，这是根本做不到的。《金刚经》涵盖的佛教知识博大而艰深，企图仅靠正文就让读者了悟经文的原意，即使是再高明的译家，也绝不可能有这个本事。

　　印顺法师的《金刚经》现代文泽注本，注释多达130多条，涉及佛教词语数百条，篇幅占了全书的三分之二，可以说是一本佛教知识的小百科。这些注释，有的是详释经文中的难译之语，如梵语“阿僧祗”、“那由他”、“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”等;一类是介绍佛教的基本常识，如“金刚”、“般若”、“如来”、“菩萨”、“涅槃”、“六度”、“六尘”、“七宝”、“须弥山”、“三十二相”、“三千大千世界”等;第三类是介绍背景资料。如，全书的第一条注释，就是介绍这次对话的背景;还有一类，是有关的佛教小故事，如“竹筏过河”、“燃灯和尚”、“歌利王割截忍辱仙人”等，读这些注释，不仅有助于对《金刚经》的理解和启悟，而且，还让读者了解了许多佛教知识。

　　读印顺法师的《金刚经》现代文译本，就像被一位高明的导游引领着在佛境旅行，不仅让人领略到水的纯净，风的清新，精神的解脱和放松，而且了悟了一种心灵的寄托和依存。

　　四

　　在襄樊的历史上，曾有两位名人对佛教做出过巨大贡献。他们的主要功德之一，就是对佛经的整理和传播。

　　第一位是晋代的释道安，他在襄樊生活的15年间，除了统一僧人姓氏、制定佛教戒规外，把大量精力和时间，都用于整理佛教典籍，编写佛经书目，为佛经作注，并向信众宣讲般若。成为令人仰慕的佛界圣人。

　　第二位是梁朝的昭明太子萧统。他出生于襄樊，并在襄樊生活了很长时间。除了编写中国第一部诗文选集《昭明文选》外，另一个重大贡献，就是把原来通篇不分段的《金刚经》分为三十二品，并为每一品加上了小标题。这大大方便了信众对这部经典的阅读和理解，直到现在，我们见到的《金刚经》，包括印顺法师使用的这本《金刚经》原文，基本都用的是萧统整理加工过的版本。

　　也许是佛缘，继道安和萧统之后，襄樊又出现了一位佛教大师印顺。印顺在本焕老和尚的教导下，致力于以“人文佛教”为特色的佛教文化建设，同样在佛教经典的研究和传播上，做出了不俗的贡献。《金刚经》是彻底解放心灵、使人明智的大智慧。《金刚般若波罗密经(现代文)》的成功翻译，一定会为佛教大智慧的启蒙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。我们也相信，年轻的印顺法师一定会沿着“人文佛教”、“人间佛教”的方向走下去，在佛教经典的普及和传播中做出更大贡献，襄樊将为之骄傲，弘法寺将为之骄傲，佛教界将为之骄傲。(编辑：凡 夫)